文/贰木

CP:周江

背景：原著背景退役后



普通公寓的门口立着两个人，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行李箱，楼道里的声控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笼在他们身上，形成一幅色调暖暖的图画。

身着针织外套的青年清瘦，袖口被不规则地向上提起，露出一截纤细有力的腕臂，手拉起行李箱的拉杆，随时就要离开的样子，“那我走了。”

站在房间里的青年粗略一看，就令人感到呼吸一窒，凭一张俊脸就将简简单单的一件白衬衫硬生生穿出杂志上封面模特的气质。他蹙起眉头，好像被什么很严重的问题所困扰，最终目光还是落在对面人清秀的面容上，伸手一把将人拥进怀里，那人身上熟悉而安心的气息让他不想放手，直到听到怀里的人疑惑地唤道：“小周？”他才恍然松开了手。

“再见。”然后在他面前就绽放出一个恬淡的笑靥。

“恩，再见。”

将最后一缕粘在周泽楷身上的目光收回，江波涛毅然转身，拖着厚重的行李，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里。

当电梯门缓缓完全关闭上时，江波涛感觉自己力气陡然全耗尽了。电梯壁隐隐约约映出他有些苍白的面容，他有点不大确定，但是在他的脸旁边不远处，似乎还看到了一张帅气的脸。鼻尖萦绕着一股好闻的味道，宛如梦一场，脑子里可以清晰地显出刚才的细节，那人卷起的袖口有几道褶皱，一边衣领不安分地上翘的弧度，银色袖扣的独特形状，第二个钮扣拖出的线长，脑子像是计算机一样自动计算起来，将影像传送给眼睛。

就好像其他一般恋人普通的暂时分离一样，可是他和周泽楷心里都清楚，这次他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哪怕再来也不是以主人的身份来访。

江波涛至今都觉得他和周泽楷交往过其实只是他的臆想。虽然在旁人看来，能基本解读出周泽楷语的他能成为其恋人似乎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在他自己看来，这件事情的走向完全是不科学的。

若是说理解周泽楷这一点上，他并不是天赋异秉，一开始就能懂对方的，或许那些心理学家会更容易也更清楚周泽楷所要真正表达的意思。

也是经过的一段时间的相处与观察，江波涛才稍微能结合对方的眼神，猜出对方简短的词句中隐藏的具体意思。这个过程就像照顾婴儿的母亲一样，孩子会哭，一开始你并不知道哭泣的原因，可是渐渐你就能从那些哭声中分辨出究竟孩子是因为什么而苦。不过相比之下猜周泽楷的意思无疑更难一些。

没错，是猜，纵使两个人当恋人也有些年数了，江波涛还是不能保证他每次都可以解读对周泽楷的意思。毕竟是两个人，有着不同的脑回路，在轮回的时候，他被予以重任––翻译周泽楷的话。虽然一开始轮回把他从贺武挖来就是让他来调剂周泽楷和其他人的关系的，但是江波涛能从周泽楷的只言片语中读出其大致意思就远超出预想了，既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自然不会有人让他不用那么麻烦了。

一开始只是轮回内部开始依赖于他解读周泽楷，渐渐粉丝媒体其他人似乎都将他视作周泽楷代言人。或许都不曾有人知道这样像是约定俗成的认知对他一股无形的压力，就算比赛失利他都不会感到这么压抑。一向擅长言辞的江波涛一度对于说话这件事感到恐惧，特别是当别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身上时，他就怕没有表达对周泽楷的意思，是不是一次没有说对，他在轮回的价值就没有了？

现在想来他那时的烦恼简直幼稚得可笑。电子竞技比赛又不是孩子玩的小把戏，怎么会有哪家战队为了王牌招进来一个无用的人呢？一个出赛的名额，不知道多少人在底下争个头破血流，他竟然还在怀疑自己的价值所在。

而就在他在灰暗的深渊中越陷越深的时候，周泽楷将他拉离了沟壑。江波涛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真的是是会发光的。向来寡言的人顶着令人窒息的脸，眼睛澄澈，目光中满满的真挚，“看着你……一直。”

这种感觉不知道有没有人懂，一个一直接受着其他人的瞩目的人将视线放在你身上，这个世界仿佛一下子活过来了，像是有无数朵烟花绽开，将其渲染成五彩的颜色。

那时候只以为自己是副队的关系，才获得了这样的特殊待遇，即便如此，周泽楷直言的认可，还是让江波涛恢复到平常的心态，反正也不会有比他没来前更糟糕的了。

记忆里已经模糊了，江波涛也记不真切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周泽楷几乎形影不离了，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虽然很亲近，但是两个人在轮回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正副队关系。

所以，当周泽楷在他退役那天跑到他面前告白时江波涛还是诧异了一下的。周泽楷退役后，江波涛就以为两个人就只是前队友的普通关系了，再相见也只会是轮回集体聚会的时候，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再见面竟是这副场景。江波涛也是惊讶了那么一下，而后就接受了这个设定，总觉得如果是周泽楷的话，好像就应该是这样的发展，等他答应后，大脑冷却下来，才赫然发现他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过说是交往，江波涛并没有感觉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有什么变化，他也不知道其他恋人之间是怎么相处的，反正他和周泽楷两个人直接跳过了热恋的阶段，转到平淡的老夫老夫生活。

如温吞水般的生活，江波涛觉得有些愧对于自己的名字，他似乎要溺死于其中了。注目着周泽楷走在前面发着光的背影，伸出手追在后面想要抓住对方，可是最终只能抓住一团没有质量的空气，光线从指缝间逃脱，江波涛此时就像深海里的水藻，向往着阳光，可是一旦触碰到光，就会死亡，但是一直处于黑暗之中，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有谁可以拯救他？

本以为离开了荣耀，他同周泽楷的距离或许就没有那么远了，可是周泽楷的优秀不仅仅只在于他有一张俊美的面容，其能力，荣耀之外的能力也是令人惊叹的。

周泽楷家里是典型S市小资家庭，虽说没有很多门路，但在周泽楷退役之后为他安排个不错的工作还是可以轻松办到的。本来是要连带江波涛一起带进去的，不过还是被他拒绝了，他没有任何的立场得到这样的待遇。而且职业选手做了这么多年，再回归一般上班族的生活，有点困难哪，反正他比赛这些年赚的钱也够他过活的了。

窝在家里，生活还是离不开荣耀，江波涛顺道就接手了轮回公会的事。他还沉醉于游戏的世界，而周泽楷开始更侧重于真实的生活。两个人偶尔会去竞技场打一场，无解的“枪王”风采只能依稀辨出，那双可以在键盘上灵活地敲击让游戏中的角色做出精准的操作的手僵硬着打出一份份江波涛不懂的文件。

江波涛也不记得两个人之间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无言起来了，周泽楷确实是一个寡言的人，可是江波涛就是那么特殊的存在，他们好像不可能出现旁人同周泽楷相处时出现的尴尬，但真的出现了无形的隔阂。江波涛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他兴冲冲地和周泽楷说游戏里的事情时，对方茫然的表情，不懂，周泽楷不懂他的世界，如同他从来不理解周泽楷的意思一样，这个认知像是硬生生从江波涛心口撕下一块肉，生疼生疼的。

就如同一场可笑的闹剧一般，江波涛不知道自己的坚持算什么？他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世间最遥远的距离是飞鸟和鱼之间的距离。

本就属于不同的世界，它们的相遇就是偶然中的必然之于他却是一个不该发生的意外，飞鸟为了鱼贴着水面飞行，鱼为了飞鸟也贴着水面游，可是飞鸟不会跃入水中，鱼也不会跃出水面，两个人一起前行，只是两败俱伤罢了。最终是鱼的放弃，它受不了只能永远看着飞鸟的背影紧紧追随着，更受不了飞鸟为了自己放弃一整片天空。

江波涛自觉见过周泽楷许多不同的表情，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如此惊慌无措，让他好想和平时一样安抚性地拍拍对方，可是这次他没有资格做出这个动作。或许没有任何征兆，但江波涛知道这不是鲁莽行事，他考量过好久了，准备和周泽楷提分手之事的时候还有些许紧张，现在大脑完全地冷静，这个结局才是对他和周泽楷最好的。

可能他们两个人曾经是最适合对方的那个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都已经不再是最初的模样了，之间的羁绊更是种束缚。

自在地在水下遨游的鱼仰望着蔚蓝的天空，他还予了飞鸟他的一方天地。

FIN